“宝宝,来,吃饭了!”听到楼下的奶奶招呼孙子过来吃饭,我想起自己也是由奶奶这么一口一口喂大的。
记忆中,奶奶常常追着我跑,喂我吃饭,吃完后,爷爷带我去小河边捉螃蟹,或者去山上采野果。后来读书了,因为父母工作忙,还是爷爷奶奶照顾我,尤其到了高三,他们更加无微不至:爷爷每天变着花样烧早饭,昨天桂圆炖鸡蛋,今天吃馄饨,明天做发糕;奶奶知道我喜欢吃水果,却担心我没时间剥,便会在她睡觉前削好荸荠,剥好枇杷,装在碗里,放在我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……
可是有一天,我看到爷爷把两筒垃圾混一起时,用手使劲地压;又看到奶奶洗完拖把后,用手拧干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!臭味、肮脏、细菌……一大堆恶心的词顿时充满我的脑海。
从此,我不在家里吃,借口说到外面买在车上吃节省时间;也不再碰奶奶准备好的水果,借口说苹果更好吃。
但是,爷爷依旧那么早早地起来做饭,只是满满的一碗桂圆炖鸡蛋在我出门前也不曾被动过,只是用保鲜袋装好的发糕又被我放回锅里;奶奶也还是那么固执地剥好,只是一两个晚上过去了,嫩白的荸荠干了,艳黄的枇杷烂了,却一个不少……
后来,看到一篇文章,讲的是一个小男孩和奶奶相依为命,奶奶靠捡垃圾供他上学。小男孩因为害怕别人看到奶奶发黄发黑的手会嘲笑他,就没有跟奶奶讲开家长会的事。第二天,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,奶奶也站在那儿。老师握起奶奶那双红肿、布满血丝的手说:“你奶奶为了你不让别人嘲笑,用刷子使劲地刷自己的手,使劲地刷啊刷啊……”
看到这儿,早已泪流满面。
泪光中,仿佛看到爷爷前一晚坐在电视机前剥桂圆的情景,每天剥十几个桂圆,他错过了多少精彩的情节啊;看到厨房里,爷爷使劲地揉着面团,又仔细地挑出饱满的红枣按人其中;餐桌旁,奶奶耐心地包着馄饨,要如何的细心才能包出如此玲珑精致的馄饨啊;灯光下,奶奶把双手浸在水里,费力地搓着沾满污泥的荸荠,又咪着眼,削着皮,一次一次的抠荸荠眼儿……
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!他们不仅照顾我,更要打理这个家。洗衣、烧饭、拖地、倒垃圾……两双苍老的手不分昼夜地忙碌着。
从此,我每晚都会把奶奶留下的水果吃得干干净净,早上在家里吃早饭。我对爷爷说,他做的发糕越来越有韧性了;又告诉奶奶,昨晚的枇杷又大又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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